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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去复旦大学讲科幻,是五年前的新时期十年文学研讨会,我和飞氘各讲十分钟。这回去复旦是应该校哲学系邀请,讲三个小时。二者都是讲科幻,但感觉到科幻形势已有变化。五年前,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是科幻。
 

另一变化是,五年前,上海还没有开通高铁。现在可坐高铁。至上海,我入住的是复旦皇冠假日酒店。上次来复旦,也是这家酒店。但那次我与飞氘同居一个双人间。这次,是单独一室,且是商务套间,有各种额外服务。

十二月二十七日的讲座在复旦大学逸夫科技楼举行。哲学课堂是复旦大学哲学系面向公众举办的一场思想大餐听众是看网上,七百元一张票

在复旦大学讲科幻

讲堂里坐了三百人。都不是传统的我熟悉的科幻迷。以前我主要大学生、小学生交流,以科幻迷为主。但现在这些人,都是成年人,中年人为主,衣冠楚楚,很体面的样子,很多人没有接触过科幻。据说有投资家,有读MBA的,有做实业的,有教授,有社会上对文艺感兴趣的“老克勒”。我嗅到一种变化的气息。

讲座开始时,我说,科幻本来是小儿科,胡思乱想,不正常的、精神有问题的人才去关注的。感谢吴岩老师,提升了科幻的品味,他从今年开始做世界上唯一的科幻博士教学工作,本来,是他要来讲的,但因为生病,临时换了我。如果他或他培养的学生来做讲座,会比我好上百倍。

总体上看,大家对我的讲比较欢迎。但在最初半小时里也有五六人退场,而且有个人在讲座开始几分钟后就睡着了,发出很大的鼾声,这让我从那时起便失去了状态,一直到结束都没有恢复过来。但大部分人很好,多次掌声,笑声,非常礼貌,客气。而且最后踊跃提问。

我说到上海诞生了中国本土第一个科幻小说,拍了第一部科幻电影,出版了至今发行量最大的科幻小说,还第一次把科幻作家请到了哲学课堂。大家又鼓掌。

我讲了科幻的起源历史,它的意义,中国与科幻的关系等。我想说明科幻是一种颠覆性的东西,它有哲学意义。这些都是中国的创新驱动需要的。但科幻本身并不是功利的。

最后的提问环节,因为我拖时主持人只让三人提。有个问,霍金为什么会对科技的未来心。现在是否更加分散化去中心化,大众决定。提到了凯文凯利。另一个人有的科幻把世界写得黑暗,为什么。还有一个人希望了解我的日常生活,以及科幻灵感来自哪里。

十二点过了,不少人不吃饭,围着我继续提问,要加我微信。与传统科幻活动不同的是,没有一个人要我签名。

有个做零售业的是从深圳赶来的,她讲到,科学、科幻与平时工作看似无关,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关心科技带来的变化,她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一个做风投的,希望我能帮助他分析,未来的哪些比较科幻性的领域,可能成为投资的方向。还有一个是IBM做大数据的,与我谈到了人工智能。

复旦校园里,还看到了陈思和老师的一场科幻讲座的广告。

在复旦大学讲科幻

我感到中国一些地方可能正在形成一个新的场域,正在改变一些东西。这包括最近在深圳举办的晨星晋康奖。那里一些人今年自发成立了一个叫科学与幻想成长基金的公益组织,无条件支持科幻发展。这在中国也是第一次。

还有就是十二月发射了中国的暗物质粒子探测卫星。这是中国第一颗真正意义上做基础科学研究的科学实验卫星。以前的主要满足生存,达到直接的经济和军事效益。

中国是不是来到了一个节点呢?有的人看起来正在超脱日常生活的东西,开始思考和关心终极命题。可能这个变化到来时,中国的经济也好,生存也好,它的质量会有提升。这首先发生在上海、深圳这些海派城市,思想文化领风气之先的地方,没有那么多束缚的地方。

中国要解决它的问题,可能最终还是在思想和文化领域。我从这次复旦讲座中,看到了一种文艺复兴般的悸动,也仿佛回到了百年前的新文化运动现场。但真的是这样的吗?我常常又很困惑。

接着参观了龙美术馆。在上海,私人美术馆的兴起是一个特别的现象龙美术馆是由造船厂船坞改建来的。这颇有象征性。展览的是亚洲艺术家的现代主义作品,题目是“想象突围现实” 第一次,我看到了石田彻也、村上隆、草间弥生的原作。

在复旦大学讲科幻

还有岳敏君。同行的上海朋友说,可不要像他那样,从一个话语体系中逃出来,又掉入另一个话语体系哦。艺术就是要创造自己的新东西。

复旦的系列讲座还一场是量子论,提到了确定性的终结。

回程我坐动车有熟悉的陌生感。包厢里,对面两个女孩,大冬天穿得很少,有个还是迷你短裤。其中一个上车就说想抽烟了。

中国正在呈现多样性,这是有意思的,也使得很多仍不确定。新年在不确定性中走向确定,同时产生更多的不确定性。再要把它弄成一元化,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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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松

韩松

394篇文章 7年前更新

重庆人,科幻作家,新华社记者。大学时代开始科幻创作,1988年、1990年获中国科幻银河奖,1991年获世界华人科幻艺术奖,1995年获中国科幻文艺奖。代表作有中短篇集《宇宙墓碑》、长篇《2066之西行漫记》《让我们一起寻找外星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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