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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这场病持续近半个月,仍无好转迹象。

自从写《医院》系列以来,我就奇怪地病少了一些,为此沾沾自喜,时常夸耀。看来病这种事是说不得的。

现在这次生病是从八月十七日开始的,吃了阿莫西林又吃头孢呋辛酯,吃了中药感冒冲剂又吃维药祖卡木,又于二十八日到医院输液,仍然无法缓解。

我从小属于身体不好之人。近来常感力不从心,自知写科幻时日不多久了,也有了从工作中激流勇退的想法。

我看的是急诊,仅仅三小时的检查(查血和照X光)和输液(抗感染和平喘),费用是一千七百元。这让我感到要离开体制靠稿费谋生是很困难的。

医生说可能中了一种病毒,而这在血象上无法显示。虽然近两年为写小说一直在研究医学问题,我对此也感迷惑。

鲁迅故居阴气不散,会致人生病

我对病因的解释,是半个月前那天我访问了鲁迅故居。

去之前同事就讲,彼处有很强阴气,还能看到鲁迅的一根头发,和他吃剩下的药。

到达鲁迅故居前,先访问了巴金、茅盾的故居。其实也都有阴气。而鲁迅故居,在山阴路上的大陆新村九号。一栋三层小楼。

一九三六年,鲁迅就病死在这里。一般认为鲁迅死于肺结核(后又说是日本医生误诊甚至谋杀)。时年五十六岁。

鲁迅长期就是一个病人,一九三零年后,日记中涉病日期每年不少于六十天,有时多达一百多天。

一楼摆放着不少家具,有周海婴的玩具。由于我后来发烧,就记不太清了,印象中那些小玩意儿统统长相奇怪。二楼有他的一张床,他死在这床上。还有一张书桌,他写文章的,然后在隔间就一个一个摆放着他用过的药瓶,确有强大阴气,让人不敢久待。但没有看到那根头发。三楼是什么我竟没有印象。

鲁迅故居阴气不散,会致人生病

接下来又至鲁迅纪念馆,在鲁迅公园中,有他的坟墓。同事引领我一定要看看他翻译的《月界旅行》和《海底旅行》的科幻图书。

在这里,我们把上海市作协托带的一篮子花,交到了李敬泽和金宇澄手里,由他们献给鲁迅。这篮献给死人的花也很有魔法,我在手里拿了几分钟,就感到喉咙剧痛。

李敬泽和金宇澄朗诵了鲁迅的《野草》。这是一种十分诡异的文字,不像人类所为。这天,作家们在上海文学的版图上游走,朗读最多的便是鲁迅,一定召来了鬼魂。

纪念馆中,有一座鲁迅的楼空雕像,他的眼睛会一直跟着你转,十分摄人。

在去左联纪念馆的路上,我又应上海电视台之邀,朗诵了鲁迅的《月界旅行辨言》和《呐喊》。其中有一段讲到了医疗问题,就是医学无法救中国人的疾病。

左联以鲁迅为旗手。这里也有他的照片,以及他为年轻人的死亡而写下的文字。

当天晚上,我即生病。我想,这是与鲁迅发生了直接接触的缘故。

鲁迅那病入膏肓的魂灵仍然在中国人的生活中游荡。

具体来讲,至少是在我的身上游荡。

在印度撤军这样的大好金秋,说这样的话,是不吉利的。

但鲁迅《药》中的尖叫,仍在耳边回响:“包好,包好!这样的趁热吃下。这样的人血馒头,什么痨病都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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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松

韩松

397篇文章 5年前更新

重庆人,科幻作家,新华社记者。大学时代开始科幻创作,1988年、1990年获中国科幻银河奖,1991年获世界华人科幻艺术奖,1995年获中国科幻文艺奖。代表作有中短篇集《宇宙墓碑》、长篇《2066之西行漫记》《让我们一起寻找外星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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