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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日晚七时半,在单向街书店参加《天南》的幻想文学座谈会,有杨平、陈楸帆、飞氘。有《天南》的欧宁、沙湄等,还有台湾来的曹志涟老师。另外,惊喜交加地见到了小庄、糖果。《天南》这期主题叫“宇宙叙事”,是科幻主题,有杨、陈、飞、我以及威廉·吉布森、尼尔·斯蒂芬森的小说。想象空间的神


单向街很远,我打了提前量,坐地铁半小时之前到了。很多人找不到这个地方。它是一个商业和时尚的大杂烩,却有单向街书店这样的去处,有一种异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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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儿正在举行的什么国际肚皮舞北京总决赛,吸引了比科幻迷多得多的人。想象空间的神

但科幻讨论让人更有收获。如陈楸帆说,“对写作和生活的神秘宿命感又多了一份认识,即将到来的红七月似乎也变得可爱起来了呢。”

沙湄是一位羞涩美丽的女人,像我们写科幻的人一样,好像也有些畏惧在大众场合讲话。曹志涟气质优雅,见解深刻,是个知识分子却又不像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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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谈了很多,坐在那儿肚子又饿,记不住谁说的什么了,但我就是想得把它们记下来。哪怕不是原话,只是大意。这篇文章我写了两遍。第一遍刚写好,就从网上丢失了。

我很感激《天南》,一个高品位的纯文学杂志,第二期就做了科幻小说专题,真了不起。的确,我一直那么想的,我觉得欧宁这个广东男人很有一些理想主义精神。他让人想到什么呢?不好意思,我想到了康有为、梁启超和孙中山。对了陈楸帆也是广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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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四个作者都很惶惑,因为我们写得不够好,而且他们请大刘又没有请来,所以怕影响了《天南》销量。欧宁说,大刘太难请了。大声展那会儿想请他来做讲座就请不到。

关于什么是科幻?未来感!陈楸帆说的visionary future。曹志涟说的陌生感,距离感!一如上次单向街,外国人看见我和潘海天,说:啊,他们来自未来。是的,你要觉得写的东西,还是有一种现实的腐臭感,那就不是科幻。这方面我很惭愧。

曹志涟讲到幻想,我老听成“幻象”。是的,科幻是写幻象的,是一种幻象文学。这好迷人,好恍惝。

她说,对幻想要能容忍。

有个听众说,是一种共同体想象,是乌托邦。

陈楸帆说,怎么写?要让自己先兴奋起来,要自己先感动自己,接地气。他以前写的东西,爸妈说,写的什么呀,看不懂。他现在写,就要让爸妈看懂。科幻不是写给少儿看的,是写给中老年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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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志涟说,中国现代艺术能在世界引起瞩目,因为西方玩这个玩尽了,中国人让人耳目一新。但中国人玩了一遍后,也落入自己的套子中了,西方就关注起印度和东南亚来了。

她说,中国科幻作者应把自己放在世界位置上,不能仅仅追求惊艳,不能仅仅让人家说,啊,你也学会写我们的东西了。要找到新的文学方式,新的叙述方式,把人带进真正的前卫和陌生感中。

有个听众说,看科幻的读者多了,是因为现在人们危机感强了。他说,类型小说火了,因为过去一段时间人们不会讲故事了。今后,故事好呢,就读,而不管它是不是科幻。

欧宁说,《天南》以科幻为主题,是反映中国文类的转变。

有个听众问,网上流传,重庆把佛教徒道教徒基督教徒集合起来唱红歌,你认为科幻与宗教的关系是什么?

我说所有科幻小说都是宗教小说,但最有资格回答这个的是杨平。

糖果和小庄,是会上的亮点,糖果的发言太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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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谈中我的思绪一直飘荡在单位的工作中,我忧心着那一堆建党九十周年的报道,焦虑着如何才能“人们歌颂党领导,坚定信心跟党走”。怎么才能够写出让领导满意的精品力作来呢?这个科幻座谈会能给我以启示吗?因此会一结束我就向匆匆欧宁告辞了,错过了一餐美味的巴黎越南宴。

回程中我与刘皓走在一起,讲到一些时事新闻,不禁觉得世界愈发科幻。如果我们不去努力想象,就会被世界窒息死掉。

造成北京瘫痪的暴雨已结束整一天了,天气正在变好,但是,人们走在街上,仍手执雨伞,满面余悸。更大的暴雨也许随时还会来。

我觉得这期《天南》把科幻文艺化了,还不是真正的科幻。好像是李敖讲过,当今世道,文学正在科学化。比如“寸草不生”这是一个文学词汇,但在越南战场,它意味着高科技的凝固汽油弹。

以技术对技术,还是以文艺对技术?

曹志涟讲到,威廉·吉布森是搞文学出身的,但他写出了《神经浪游者》。我一直觉得这是受压迫者反抗体制的一部高技术小说。

回单位的地铁里,我越来越饥饿,却不想吃东西。我着迷地读《天南》上困困写的文章《仍有人仰望星空》。她写道,写科幻的人,他们的共同特点是有点呆,是nerd,是在社交舞会中从不跟人跳舞的“聚会看客”,那种“观看月亮背面的人”。他们却懂得用想象力反抗压抑或者庸常,他们怀着诚心诚意的骄傲,野心与进取,相信自己是想象空间的神,足以把他们的名字刻在智力等级制度中的某一块功勋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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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松

韩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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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人,科幻作家,新华社记者。大学时代开始科幻创作,1988年、1990年获中国科幻银河奖,1991年获世界华人科幻艺术奖,1995年获中国科幻文艺奖。代表作有中短篇集《宇宙墓碑》、长篇《2066之西行漫记》《让我们一起寻找外星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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