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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到《中国青年报》发表的肖鹰老师的文章《“天才韩寒”是当代文坛的最大丑闻》时,我跟很多人一样,不太关心,这也就是帮韩寒拉票房而已。但昨晚突然觉得很科幻。最近人们都在谈论一战和二战。大部分人出生在战后。由于没有三战,新的战争就只好在内部爆发,比如此事,其实是一场代际战争。失去的一代要挽救自己的权力。在生物界,老去的不容忍新生的。

 

代际战争与小概率事件

 

肖鹰老师说“《后会无期》是一部十足的烂片”。我们都知道中国一年要拍出好几百部烂片,其中一些还是国家投资拍摄的“主旋律”影片,而所有烂片中最烂的无疑是科幻片,为什么肖鹰老师对此只字不提,却单挑韩寒的“公路片”来说事呢?这只能用代际之战来说明。科幻片暂时还没构成威胁,而韩寒的电影构成了威胁。出生于一九六二年的肖鹰老师,与出生于一九八二年的韩寒,相差二十岁。二十岁刚好是“一个青春”的时段。对于前者来说这是最沮丧的,最看不得的。有些老人不仅仅是对年轻一代的话语体系不熟悉,而更是憎恶。从科幻角度讲这是一种纯粹的生理反应,表现形式就是想看到韩寒立马入地狱,所以才要上升到反腐治国以及文革反智的高度。后者是老人熟悉的话语体系。只要看看话语体系就明确无误知道是代际战争了。

这件事让我不禁起了悲悯。可怜的不是韩寒,也不是科幻迷,而是肖鹰老师。的确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出生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现在已过知天命之年,年轻时赶上改革开放也很渴望像韩寒一样少年成名大展鸿图,最大的心愿估计就是成为一个享誉天下的小说作家或诗人,可惜时代给了他们以机会,命运却没有给他们以才华,于是只做了个文艺批评家,现在正是上有老下有小,要给眼巴巴等着啃老的孩子买房买车买婚嫁,又没有混上一官半职,又不能做投行搞白手套或至少倒卖个批文或像郭美美干爹那样干点儿大事,看到一个中学辍学的赛车手一不小心拍出了一个卖了六亿票房的电影,实现了他们从小就有的却从来不曾落实过的“觊觎名利的梦”,于是既出于嫉妒,也出于生计,便冒险拼了老命重拾熟悉的旧式语言写出文章,哗众取宠,以求瞩目,以示存在,也是要弄几个稿费。本来,这是很值得同情的。但这样的人现在中国还有一批。要说没有底线,他们倒是最有可能,什么奇葩事都干得出来。这里面是有危险的。

因为这件事不是肖鹰老师一个人的事,它涉及了共青团中央机关报中青报,这张报纸一段时期的表现一会儿像个莽撞的顽童,一会儿像个乖戾的老人;一会儿像少年报,一会儿像老年报。它在不同的时空中穿越,这十分科幻。一定程度上这也是当今中国的模样。

中青报批韩寒,也许这只是小概率事件。但最近这样的小概率事件连续发生,就进入科幻的范畴了,很值得警惕。掷硬币一千次,正反面的概率一定是百分之五十。但有一天发生了概率偏差,出现正面总是百分之四十五、反面总是百分之五十五的情况,或者更严重,这就有大问题了,搞不好将导致宇宙的毁灭。这种偏差最近出现得越来越多,很让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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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松

韩松

397篇文章 5年前更新

重庆人,科幻作家,新华社记者。大学时代开始科幻创作,1988年、1990年获中国科幻银河奖,1991年获世界华人科幻艺术奖,1995年获中国科幻文艺奖。代表作有中短篇集《宇宙墓碑》、长篇《2066之西行漫记》《让我们一起寻找外星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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