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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五年十月八日,我开始倒计时。开始的日期是二五五五。到今天,整整过去两年,七百三十天。我今天写在微博上的倒计时记数是一八二四。二五五五减七三零,应该是一八二五错了一天吗?我惶惶不可终日,担心对宇宙史造成影响。不过也还将就吧。总之,距倒计时结束,时间过去了约三分之一。

这七百三十年里我从二十一世纪中期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中国,经历了至少三个朝代,倒退回了清朝道光年间。作为科幻作家,我已是强弩之未。

期间,科幻短篇《塞林格与朝鲜人》被古根海姆博物馆收录《安检》、《隐身权》被译成英文发表感谢刘宇昆的翻译还有作品译成法文。二零一六年出版《再生砖》选集,入围京东文学奖。短篇《世界清除员》发表在《第九区》。二零一六年出版长篇《医院》。二零一七年出版长篇《驱魔》,入围第八届星云奖,希望能大奖。我开始写科幻,到今年整整三十五年,还没有长篇科幻得过大奖。说起来也挺丢人还有一个四不象的短篇《采摘》发表在二零一七年一月《小说界》,不是科幻不是奇幻也不是纯文学。再就是在走走那里发表了两篇类科幻《记忆修理工》和《游泳池》,也被收入《收获》的科幻故事空间站丛书。现在正在写《亡灵》,也是跟疾病和死人有关我觉得我和身边很多人像亡灵一样活着。

两年中,年轻科幻作者纷纷涌现,他们水平之高,让我非常吃惊和感动的写作落伍了。不过好在从来就是落伍的,这么多年总是边缘徘徊,主流不了,那就继续这样吧。

工作上,二零一六年我被提拔为正局级干部,据说是本家有史以来第二大“官儿”,还获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我在本职工作上有多么敬业投入并做出了无愧于党国的贡献)。工作实在忙,精力实在有限,因此去年首次缺席星云奖大会。

我一直住在北京西五环个六层砖楼顶层的拥挤的八十平方米房子里。最新变化是决定换新房,加上其他一些突发事情,过去两年感到很大经济压力。我来说,物质时代远未终结。我不敢辞职专门去写科幻小说。我开始跟人谈钱,也会想到今后病了或老了(实际上已经这样了)会不会没有钱。这是我写“医院”系列的一个原因。应该没有时间写“房子”了。

这两年,有越来越多的人认得我,而我叫不出他们名字。单位大院的猫也大都变不认得了。

说话什么的,越来越谨慎小心常常不自觉地有人在饭桌上说话被录像的事情示自己。

还告诉自己不要跟垃圾人一般见识,能忍就忍吧

免不了跟人吃饭。有时听到中小企业主和准知识分子们抱怨也付之一笑,不往心里去。

创造力的全面下降是不争

越来越关心跟自闭症儿童相关新闻。

网上常读的境外报刊,除了联合早报,已经不多

一直用小米手机,舍不得换。

这是失大于得的如果时间能以两年为期重头来过,那会愿意。

的确是存在的。人命,国运。

还剩下一千八百天。太短了。对此不要天真。

剩下的,似乎只是我和宇宙两个之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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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松

韩松

397篇文章 5年前更新

重庆人,科幻作家,新华社记者。大学时代开始科幻创作,1988年、1990年获中国科幻银河奖,1991年获世界华人科幻艺术奖,1995年获中国科幻文艺奖。代表作有中短篇集《宇宙墓碑》、长篇《2066之西行漫记》《让我们一起寻找外星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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