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飞机发明110周年。比起登月，飞机跟普通人的关系更密切。1903年12月17日上午10点35分首架飞机在美国试飞成功。有人将它与电视和电脑并列为20世纪对人类影响最大的三大发明。一般认为飞机的发明者是美国人莱特兄弟即威尔伯·莱特和奥维尔·莱特。

这110年在宇宙中十分短暂。作为生活在这个狭缝中的人类一员，我第一次乘坐飞机旅行，不过是在1992年。起飞时的震撼感至今难忘。现在我每年都要乘坐飞机旅行。没有飞机，我不可能去到北美洲、南美洲、非洲、欧洲这些匪夷所思之地。

为什么莱特兄弟能发明飞机呢？当然有种种原因。而最近读了中国科普作家协会常务理事尹传红《幻想——探索未知世界的奇妙旅程》一书，感到其中十分关键的还在于他们能冲破那些固有的僵化理念，顶住权威和世俗的压力。

根据此书的记载，还在1840年，就有权威人士断言：“任何以每小时50公里速度旅行的人，一定会因缺乏空气窒息而死。”20世纪初，科学家们几乎都异口同声宣称，重于空气的飞行器是不可能造出来的，那些试图制造飞机的人都是白痴。最先站出来反对飞机制造的是最早用三角法测量月地距离的法国著名天文学家勒让德，他认为制造比空气重的飞行装置是异想天开。德国杰出的发明家西门子也发表了类似的见解。发现能量守恒原理的德国著名物理学家赫姆霍兹，则从物理学角度论证凭机器系统飞行是不可行的。美国著名天文学家西蒙·纽科姆通过大量的科学数据计算，证明比空气重的机械甚至根本不可能离开地面。他写到：“世界上任何已知物质和任何已知机器都不可能与已知的各种力量结合起来，组成一架操纵自如的机器，使人们能在空中作长距离的飞行。据我所见，这一论点与物质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这一论点一样，都是无懈可击的。”这些科学界权威的看法，足以判定像莱特这样的“异端”的死刑。

直到飞机发明的前夜，主流舆论还嗤之以鼻。1903年10月9日《纽约时报》社论称：“一种翅膀发育不全的鸟，从开始飞腾直到能自由翱翔，如果说需要一千年，另一种动物，如果根本没有翅膀而不得不长出来，直到它能在天空飞翔，假如说需要一万年……那么，由数学家和机械师们联合制造的飞机，如果真要上天，大概需要一百万年到一千万年。”其实就在这篇社论发表后七天，莱特兄弟就试飞成功人类第一架飞机了。但直到1905年，著名的《科学美国人》杂志还称那次飞行不过是一场骗局。1907年，法国军事学院战略学教授费迪南德·福熙则说：“飞机是有趣的玩具，但不具有军事价值。”而在第一代飞机开始飞行几年后，美国著名天文学家威廉·皮克林还发表文章称，飞机的速度恐怕赶不上火车和汽车，因为根本造不出克服空气阻力所需的巨大马力的发动机。

这些舆论足以把人压死。我无法猜想莱特兄弟等飞行先驱是如何冲破它们的。但那个年代的发明家是用生命在创新，听从想象力而不是权威和非议。所幸社会对他们是包容纳的。最后还是想象力取得了胜利。美国航空学家汤姆·克劳奇评述，莱特兄弟的第一次飞行“真正的影响力是在人类的想象上。1903年以前，你会听到‘如果上帝安排我们飞翔，他一定会给我们安上翅膀’；1903年以后，人们说‘如果人类能够造一架机器将我们带上天，那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

超越庸常的想象力是人类前进的动力。我们可追溯至文艺复兴对人类思想的解放。当时达·芬奇已成为人类飞行科学的重要先行者，是第一个运用科学知识对飞行问题进行研究的人。在1482年至1514年间，他留下了许多对飞行的研究笔记和草图，并设计出了许多飞行器械，包括滑翔机、直升机和降落伞的雏形。两百多年后，在开始了工业革命的英国，乔治·凯利爵士被公认为飞机的创造人和航空之父。他大约在1801年研究了鸟的推动力，并于1804年在旋转臂上试验了一架滑翔机。1810年，他发表《论空中航行》，最早阐明了重于空气飞行器的基本飞行原理和飞机的结构布局，为后来的空气动力学奠定了基础。奥维尔·莱特说：“我们的成就完全要感谢那位英国绅士乔治·凯利。”

后来，人类由航空时代迅速迈入航天时代，登上月球，把探测器送往火星和太阳系外……这一切需要更大胆的想象力。如果改革不能首先解放人们的想象力，不能容忍“异端”的存在，而仍旧是在用权威的判定来对新鲜事物盖棺定论，则很多问题无法解决，发展最终也缺乏后劲。